二十多年了,那淹沒在歲月長河裡的淮關往事終于要被重新掀出來。
一大清早,刑部、大理寺集體出動,左監門軍聽受差遣,幾乎跑遍了大半個長安城,才将蘭陵公主陳情書中所列舉的證據一一搜羅齊全。
到了黃昏時分,等傅司棋将這些證據查驗明白,連口氣都沒顧得上歇,立馬奔向宣室殿,向沈昭複命。
“蘭陵公主也真是夠厲害的,竟把當年那些暗中操作、相互勾連的書信證據都留着,且分散放于長安城中的暗宅,一放就是十多年,也不知是為了什麼……”
魏如海親自給傅司棋端了熱茶和杌凳,讓他坐着回話。
沈昭的目光淡淡,這些年為這樁事已經曆了太多大悲大喜,終于到了要揭曉真相的這一天,反倒已激不起他太多的情緒。
不知怎麼的,突然想到了裴元浩手裡那份曾用來要挾陸遠的悔罪書。
兩個窮兇極惡的人,幹了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也不知曾将多少人拉下了水。為了更好地控制黨羽,為了他們的權力帝國永盛不滅,總要留些把柄,将各自榮辱系在一起,才好将他們的榮華美夢永遠做下去。
隻可惜,夢有終結的時候,忠奸也得分明。
沈昭聽着傅司棋的回話,忖了片刻,道:“案子朕不插手,你也不要插手,朕會指派跟當年事沒有利害關系的官員來審。為防相互串供,書信上涉及的官吏都要暫時收押,這件事讓蘇合去辦,讓他拿捏着分寸,不要搞得人心惶惶。”
蘇合奉命駐守中州年餘,等淮關的局面穩定下來後才被召回來,如今手頭無事,正閑得發慌。
傅司棋一一應下。
沈昭把玩着官窯新貢上來的白釉點褐筆洗,随口道:“沈晞……朕的大哥最近在幹什麼?”
自打沈旸出逃,這位岐王殿下就一直都是校事府的重點監視對象。傅司棋未加思索,立即回:“在桐安府練兵,他覺得陛下有意跟南楚開戰,想請旨上戰場——到底是行伍出身,舍不下戰場。”
沈昭微微一笑:“三司會審時,給他設個座,讓他旁聽。當年淮關慘敗,他的外公黎老将軍戰死,黎家軍幾乎全軍覆沒,也一直是他的一塊心病。這麼多年了,這病根也該除了……”
傅司棋表面答應着,心底卻暗自詫異,不住地偷觑沈昭。
筆洗的成色極好,瓷面細膩柔潤,上面畫着的蓬萊上仙姿态飄逸,令沈昭極為心悅,他言語輕快道:“還有,在審案的大堂上架座屏風,讓徐長林坐在屏風後面旁聽——你要注意”,沈昭蓦地嚴肅起來:“讓他聽歸聽,可得派重兵看押,此人心眼太多,不能讓他跑了。”
傅司棋道:“臣明白,陛下放心。”
暮色将至,殿中變得幽暗,宮女進來掌燈,瑩瑩光火亮起來,将肅穆的殿宇點綴得溫馨而甯靜。
傅司棋估摸着皇帝該用晚膳了,便起身要告退,還未等退出大殿,被沈昭叫住了。
他将筆洗放下,揉着額角,神色幽邃,慢慢地問:“蘭陵現下已經出城了吧?”
傅司棋一凜,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回答:“大約……是吧。”
這位公主殿下從來不會失于算計,非得等到自己和萊陽侯走得足夠遠,才肯派人把那封陳情書送回來。
到了如今,除了萊陽侯,她仿佛誰都不信了,連溫玄甯想要送一送他們,她都不許。扈從她一個都沒帶,連内線都沒處安插,起先傅司棋還不甘心,派了人暗中跟着,誰知蘭陵公主指揮着萊陽侯駕車,繞了幾個街道,不知使了什麼計,竟将那些跟蹤他們的暗衛全都甩開了。
傅司棋回來跟沈昭說,沈昭隻不甚在意地搖了搖頭:“那可是蘭陵公主啊,憑你這點道行也想跟蹤她。”
沈昭這副看淡恩怨的模樣讓傅司棋很是郁悶,當時他正想再勸些什麼,恰巧溫瑟瑟就來了。這樣一來,縱然有滿腹的谏言也得咽回去。
過後細想,他不覺得沈昭當真是将恩怨看淡了,隻是皇帝陛下心思幽深,等閑摸不透罷了。
想到這兒,傅司棋便将心思都收了回來,規規矩矩地揖禮告退。
夕陽西下,晚霞暈染于天邊,斑斓光澤鍍在龍尾道上,顯得這條龍既溫和,又有了些煙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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