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一點,安旭然心口突然一陣發麻,如同過了電流一般。他又湊近了一些,鼻尖幾乎要碰到李時的唇角。鼻息間是酒氣混雜的煙味,并不好聞,安旭然依舊舍不得離開,他長了長嘴,又叫了一聲:“時哥。”聲音幾不可聞。下一秒,安旭然輕輕的将自己的唇印在了李時的嘴角。狹窄的隔間裡,安旭然幾乎隻能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李時陷進了一刹那的夢境裡,他其實已經很久沒做夢了,今天可能由于酒精的緣故,那些被藏在深處的記憶正以另一種方式上演。他夢到了那個夏天,回到了那間熟悉的卧室,以上帝視角看着那張狹小床上的兩個少年。他看着年少的自己躺在郁衍的腿上閉着眼睛,而同樣年輕的郁衍一隻手捧着一本書,另一隻手在他後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撫着。午後蟬鳴,一派的歲月靜好,他甚至能聽到那架扇老舊電扇工作時的吱呀聲。夢裡的自己翻了個身,将臉埋在了郁衍的腹間,聲音悶悶的喊了一聲:“郁衍。”少年人拍打他後背的手頓了頓,嘴角勾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但開口隻是一句簡單的清冷的“嗯。”“分數下來了,什麼時候報志願?”“十幾天後吧。”“想好報哪個大學了嗎?”“a大。”李時有一瞬間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他看着年少的自己擡手将郁衍拉下來,笑嘻嘻的吻了上去,嘴裡還含糊不清的說:“哪個都行,反正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對了,大學霸,晚上想不想看我穿”聲音漸漸聽不清,眼前兩個少年人擁吻的畫面也像水墨畫一般淡去。李時恍惚間覺得,事情本該就如此發展,那天他聽了郁衍的話沒有去場子裡,而是一大早将郁衍送去了考場,他會在考場外守着兩天,好讓郁衍出考場,分數下來,填報志願,去a城,郁衍上學,他打工,一切如同最開始他想要的那樣發展,甚至連外公的病情也會因為得到更好的治療而好轉起來。夢裡的場景飛速變換。他看着夢裡的郁衍轉眼間從少年變成了青年,身上的白t也變成了黑色的西裝,連他周身所處的地點也成了高大明亮的辦公室。辦公室的壞境很熟悉,熟悉到讓李時心裡湧起一陣的恐慌。他看着郁衍坐在寬大的辦公位上,低着頭處理着文件,這樣的郁衍讓他感覺熟悉又陌生,他想走過去,靠近郁衍,将這個人抓在手心裡,可夢裡的他甚至連軀體都沒有。他感覺自己被隔絕在一片無人察覺的空間裡,他内心在聲嘶力竭的呼喊郁衍的名字,想告訴對方,他在這裡,想讓對方看他一眼,但夢裡的他聲音都發不出。他焦躁,不安,如同困獸一般在原地轉圈,他看着不遠處那個可望不可及的身影絕望極了。不知過了多久,好像很久。夢裡的郁衍終于像是感知到了他的存在,對方從那一堆文件裡擡起頭,眼神突然鎖定了他所在的方向。“李時。”他聽到郁衍喊了他的名字,他幾乎欣喜到想要落淚,他想開口說話,卻在看到郁衍的雙眼時停下。那雙眼睛裡沒有溫情,沒有同他一樣的欣喜,有的隻是淡漠疏離。他看到郁衍緩緩開口,說出來的話平靜且殘忍。“你忘了嗎?”忘了什麼?李時一時不解。“我們七年前就結束了啊。”夢境夏然而止,李時猛地睜開眼睛。心髒劇烈的跳動着,暖黃的光線刺進了雙眼,眼前還有一個黑影,湊得極近,那黑影的主人像是沒有料到他突然醒來,猛地直起身。“時、時哥?”聲音很熟悉,李時懵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看着眼前表情有些慌亂的安旭然,像是意識到什麼般摸了摸自己的唇角。似是見到他的動作,對方臉上的慌亂更甚。被酒精麻痹的大腦瞬間清醒了過來,李時坐起身來,當下發生的事情讓他産生了錯亂感、荒誕感,以至于不知道如何開口。空氣漸漸凝結,安旭然看着沉默的李時,知曉對方是覺察了自己剛剛的動作,除去最一開始的驚慌,此刻他心裡更多的是隐秘的興奮。既然被發現了那就索性攤牌吧,他不想在被李時當弟弟一樣對待,他想要的遠遠不止這些。“時哥,我”“小然。”李時捏了捏鼻梁,打斷了安旭然的話:“辛苦你送我上來,很晚了,趕緊回家吧,不然你媽又會擔心你。”李時明顯拒絕的姿态刺激了安旭然,他拔高了聲音:“我不!你為什麼不敢聽我把話說完?”“沒必要。”“我覺得有必要,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喜歡你!喜歡了很久,不是弟弟對哥哥的喜歡,是戀人”“安旭然!”李時的臉色已經徹底冷了下來,他看着眼前情緒激動的少年,厲聲命令道:“回去,今天的事情我就當沒發生。”眼見李時動了真怒,安旭然心裡一陣委屈,他和認識李時這麼久,從來都是被對方護着的,哪裡被這樣呵斥過。“時哥”“回去。”安旭然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又被李時格外嚴厲的眼神制止住,眼下的情況顯然容不得他在多說些什麼。安旭然看着李時,片刻後低下了聲音:“好,我知道了。”安旭然走了。李時坐在床上,心裡一陣煩悶,他摸出一根煙點上,覺得眼下發生的事情簡直太操蛋了,他本就不會處理感情上的事情,不然也不會把和郁衍之間的事情搞得一團糟。他也從未想過去開展一段新的感情,更何況對方是他一直當做弟弟的安旭然。李時一連抽了幾根煙,才将那一團亂麻一般的情緒壓了下去。經過那晚之後的事情,安旭然幾天沒出現,李時有心想找對方談談,又找不到機會,他又覺得或許安旭然意識到了這件事情錯誤的本身,就這樣過去更好。但少年人一腔的愛意哪有那麼容易熄滅,不過幾天後安旭然重新出現在李時的店裡。好像因着那晚的事情,安旭然也沒有繼續掩藏的想法,李時腿受傷行動不便,安旭然正好以照顧的名義黏在他身邊。李時認真的找安旭然談了一次話,先是委婉的告訴對方這種感情可能隻是一時的錯覺,卻得到了一句。“時哥,我已經成年了,我知道什麼是喜歡。”眼見勸不動,李時索性直白的告訴安旭然,兩人絕無可能,他就算真的要開始一段感情,也不會是和安旭然。這句話像是真的傷到了安旭然,但對方也隻是眼睛紅了一圈,之後堅定的告訴李時。“我可以等,等你改變主意。”幾次談話未果,李時毫無頭緒,對方身份太過特殊,打不得罵不住,勸又勸不動,在安旭然日益熾熱的目光中,李時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決定先搬個家。這一段時間他一直住在店裡,即便回家,當初租住的房子也是在安旭然母親的幫助下找的,所以和安旭然家是一個小區。眼下他沒心思,也不耐煩處理這一攤理不清的關系,索性搬個家清靜一段時間。李時是個雷厲風行的人,這件事情一旦做了決斷,當下便聯系服了附近的房産中介,讓對方盡快幫他找一個房子,具體沒什麼要求,隻要求盡快能搬進去。中介速度也很快,當天下午就搜羅了幾處房源,約了看房時間後便打電話給李時。按照李時以往的性子,他很少在這種瑣事上花費太多時間,不過這店裡實在待得煩悶,所以在中介打電話說看房的時候,他直接答應了下來。中介給了他的地址,李時叫了車,跟店裡交代了一聲,便架着拐出去了。車子開得很快,不過二十分鐘,李時就到了中介所說的那個小區。下車後,李時覺得周圍的環境有些熟悉,還未仔細琢磨這突然而來的熟悉感,那邊等着帶他看房的中介已經笑着打招呼上前了。“您好,您就是李先生吧,我是剛剛電話和您聯系的房産經紀人,您喊我小高就行。”接下來就是那一套流程,李時跟着中介看了看那處房源,除了價格貴點别的都比較符合李時的預期,李時覺得沒必要再花時間看别的,便和中介約定了簽合同的日期。定下這些瑣事,又和中介告别後,李時一時半會也不想回店裡,他撐着拐杖去了路邊的小超市,買了一包煙,再出來時,剛剛還晴朗的天氣陡然暗了下來。不遠處的天空傳來一陣雷聲,不等路人有所反應,大雨傾盆而止,夏日的暴雨總是來得突然。李時叼着煙站在一處房檐下避雨,看着不遠處被雨幕隔開的高樓出神,過了三秒鐘後,李時才意識到,最一開始他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從何而來。那處樓盤是之前郁衍所在的小區,而自己剛剛看的房子,正好和這座小區隔了一條街。覺察到這個事情後,李時先是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了笑,該怎麼說呢,這算是老天爺跟他開的玩笑嗎?如果郁衍此刻在這裡,會不會覺得又是他在死纏爛打。不過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就被李時壓了下去,他視線從那處高樓移開,漫無目的的看着街景,等着這一場大雨的停歇。街上幾乎沒有行人了,路邊時不時的開過一輛汽車,将彙集在地上積水壓出一道道水花,不過很快,李時注意到街角處一輛黃色的環衛車。這輛車應該是被雨中什麼東西卡出了,李時看着從那輛腳蹬三輪車下下來一位年紀很大的老人,一個人費力的在雨中推車,但幾下之後,三輪車幾乎一動不動。雨越來越大,老人的身影在雨中看起來單薄又無助。李時先是看了下左右,見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人,片刻後,他歎了一口氣,架着拐杖走出屋檐下。冰冷的雨水頃刻間将李時渾身打濕,等他走到老人面前時,身上幾乎已經全部濕透了。老人見李時過來,又見他住着拐杖,慌忙擺手表示不用,李時也沒有和對方廢話,徑直伸出手用力去推那輛被卡出的三輪車。老人見狀也顧不得和李時拉扯,隻能在李時的幫助下,一起推車,兩人一個年紀大了一個架着拐,廢了一會兒的功夫,車也隻是動了動。一束車燈打了過來,身後有車開過,車燈将看不清的雨滴印刻出形狀,但不見車經過。李時沒太在意,但片刻後,頭頂的雨水杯隔絕,一隻手覆在了車子的另一旁,手腕上還帶着一看就很名貴的腕表,車子在下一刻就被推動了。李時這才看向了來人,隻一眼,李時就愣住了。老人的感謝聲李時已經聽不到,甚至連老人什麼時候将車騎走他也沒注意。他隻看着傘下那張熟悉的,清冷的面孔,久久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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