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小石子砸到了玻璃窗上,甯笙吓了一跳。徐嶺卻很淡定地開了窗,陸鵬的腦袋在花園外若隐若現。“來打遊戲嗎?”陸鵬問。“明天還要上學呢。”甯笙說。“來。”徐嶺說。甯笙:“你們瘋了嗎!我怎麼可能這個點出去玩莫名其妙的遊戲!”于是,晚上九點,甯笙通過打滾和支使徐嶺打滾征得外婆的同意,被徐嶺推下了山坡。“去哪裡玩?”甯笙問。“電玩城。”陸鵬得意地說。很快,甯笙就看到了那家不足二十平米的電玩城。遊戲設備撿漏破舊,擺的大多都是古舊的街機,鎮上一半的小孩都圍在了這裡。甯笙:“……”這就不是他應該出現的地方。“我去換點兒币。”陸鵬說,“徐狗,你帶公主霸占一台。”“我占兩台。”徐嶺說。“我想回家。”甯笙說,“你能把我推回去嗎?”徐嶺:“回去幹什麼?”“我……我想洗澡。”甯笙剛剛做康複訓練出了一身汗,還沒洗澡就又出來亂跑,他覺得很不舒服,“我要臭掉了。”“沒味道啊。”徐嶺湊近了他的領口,聞了聞,“這麼香。”“不許離我那麼近。”甯笙一把将人推開。“币來了。”陸鵬捧着個籃子過來找他倆,“有金币和銀币,你們要哪種?”“都一樣,随便來個,不是傻币就行。”徐嶺把手探向籃子。這老街機,手柄破舊,不知道被多少人摸過,甯笙不樂意碰。“很好玩的。”陸鵬說。甯笙:“不。”徐嶺已經抓上那手柄了,甯笙正要看熱鬧,徐嶺碰過遊戲機的手抓上了他的手腕。甯笙:“……啊啊啊啊啊?”“你也不幹淨了。”徐嶺說,“玩吧。”“我要弄死你!”甯笙要打人了。“我要弄死你!”沒多久,甯笙對着遊戲機裡徐嶺的角色說。“好啊,我讓讓你。”徐嶺操縱着屏幕上的小人蹦蹦跳跳。甯笙赢下一局。“再來!”徐嶺不服氣。陸鵬買的那籃子遊戲币,就這麼一點點消耗了下去。小鎮的夜色漸深。甯笙很少見過這個時間的小鎮,他以為它甯靜祥和,卻沒想過它的夜晚也有這麼吵嚷的一面。“電玩城”來了幾個待業的社會小青年,抽着煙,拍着街機按鈕。甯笙不能聞煙的味道,咳個不停,眼睛都浸了層薄薄的淚。“走吧,沒錢了。”徐嶺說,“我們回去。”甯笙拿出兒童手機,才發現外婆給自己打了三個電話,發了一條短信。外婆說:“玩得很開心?夜也深了,你們就别上山了吧,我和徐嶺媽媽打過招呼了,你去徐嶺那裡睡。”甯笙:“?”可是,徐嶺的床很小啊。小魔王好像也沒有要送他回去的意思,兩個人有說有笑,推着他穿行在夜晚的小鎮中。街邊的夜攤亮着燈,燈光下坐着吃宵夜的人們。“我想吃鐵闆豆腐。”他叫住徐嶺。“沒錢了啊。”陸鵬把口袋都翻出來了,“徐狗,去搶。”“等着。”徐嶺躍躍欲試。“你别!”甯笙抓住徐嶺衣角。可别學壞了,本來就不好養。徐嶺從口袋裡掏了最後幾塊錢,丢進了夜攤老闆收賬用的小盒子裡。“要半份,少點辣。”他說。“咦,你還有錢。”陸鵬意外,“那剛怎麼不玩兒了?”“保護眼睛。”徐嶺說,“沒看見公主都瞪我了嗎。”甯笙如願以償地吃到了他的鐵闆豆腐。陸鵬在豬肉鋪子門邊跟他們道别,徐嶺推着他,接着往洗車店的方向走。“你今天的作業寫完了嗎?”甯笙問。徐嶺:“額。”“那你等下要把作業寫完。”甯笙說。徐嶺:“你寫了嗎?”甯笙:“沒有。”徐嶺:“?”“我不寫沒關系,但你一定要寫完。”甯笙堅持。“我能問句為什麼嗎?”小魔王友好地開口。“不能。”甯笙說。徐嶺:“……”他倆說着話,停在了洗車店門口。“怎麼這會兒才回來?”徐嶺媽媽從二樓探出頭,“熱水給你們燒好了,自己洗吧。”“有浴缸嗎?”甯笙問徐嶺。徐嶺:“算有,我給你找個。”幾分鐘後,徐嶺把脫幹淨的甯笙,拎進了一隻裝滿溫熱水的大木盆裡。甯笙:“?”“我隻是想洗個淋浴。”他解釋說。實在沒有浴缸,也行,他沖一下就好。“甯甯,你坐着别動啊。”徐嶺艱難地舉起一個沉重木桶,“我慢慢給你沖。”“我不要!”甯笙懂了他的意思,但極度抗拒這種洗澡方式。他這反應有點大,被他這麼一喊,徐嶺腳下拖鞋一滑,手一抖,桶一歪,瀑布般的水流當空傾瀉而下,全澆在了他腦袋上。甯笙:“……”不一樣那一瞬間,甯笙見到了徐嶺曾說見過的天堂。“你瘋了嗎?”他大聲質問。徐嶺提着木桶,也愣了。“人很清醒。”徐嶺說,“就是桶有點重。”“王八蛋,你清醒還把一桶水都澆完了?”甯笙更崩潰了。徐嶺:“我澆沒澆完不都一樣挨罵嗎?”甯笙:“……”“意思是這還怪我?”甯笙問,“你尿床要挨罵,你難道就要把床尿塌嗎?”徐嶺:“這是一回事嗎?”徐嶺:“……”徐嶺:“我什麼時候尿過床!”甯笙:“我去問阿姨。”徐嶺:“怪我!别說了!”“這是你家桶,不是我家的,多少重量你心裡沒數嗎?”甯笙就沒洗過這麼離譜的“淋浴”,滿頭滿臉都是水,眼睛也睜不開。“傻站着幹什麼?”他問,“給我毛巾啊。”幹燥的毛巾不情不願地遞過來,他終于能睜開眼睛了。嗯……好硬的毛巾。“這毛巾之前幹什麼用的?”他狐疑。“我的,洗臉的。”徐嶺說。甯笙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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