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嘉瑜,你醒過來!”
如同晨鐘暮鼓一般,明媚春陽的豁亮掃蕩開濁氣,當即就讓潘嘉瑜從桎梏中掙脫,回歸清明,落在來者身上的視線聚焦。
啊,他想起來了。
他叫潘嘉瑜,母親是林織,父親是潘周鴻,母親死于父親一時心軟放走一隻霧妖的爪下,而父親趕到救下他之後身負毒傷,在一個月前毒發身亡......
而他現在是聚義寨寨主,潘嘉瑜。
眼神驟然清明,于是一切虛妄被擊碎,都幻化成如煙霧氣消散成雲煙。
過往卻不能如此簡單地如雲煙消散,它會日夜将潘嘉瑜吞噬。
那霧妖也被青習一擊刺中肩膀,霧氣噴湧,它痛苦地哀鳴,聲音尖銳嘶啞。
青習眉心微蹙,身形一頓,而霧妖就趁着這個時機化作一縷青煙逃竄得無影無蹤,融入黑夜。
他手捧燭盞,燭光微弱,無風卻搖曳。他站在霧氣散盡的後院,眼睫微顫,倏地睜開雙眸,身子微彎,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就在這時,一雙雪白短靴出現在他模糊的視野中,潘嘉瑜極慢地擡起頭。
青習見他眼前似乎蒙了一層薄霧的可憐模樣,又在剛才見識了他的過往,心裡卻并不憐惜。
她隻是想着在師父的凡間,捉妖師是何種姿态。
于是潘嘉瑜便見眼前的少女溫和地沖他彎了彎唇角,眸光柔曦:“如你所見,在下是一名捉妖師。”
少女身披月色光華,将他救于心障水火。
*
“在下為澤城的一名捉妖師,追尋妖的蹤迹而來,”青習坐在潘嘉瑜對面,姿态端正,語氣誠懇,“未曾想閣下便是将那霧妖引出的誘因。”
潘嘉瑜很感激她救了自己,但還是心存疑慮:“青習姑娘既是追尋霧妖蹤迹,怎會突然上了山?”
“上山是為了勘測其他妖的蹤迹,”青習直視着他,不逃不避,一雙琥珀瞳熠熠生輝,“而現在,以青習之見,妖就是您身邊之人。”
“在下現今囊中羞澀,不知潘寨主可否繼續收留在下,在下可幫助潘寨主除去身側邪物。”青習熟悉這類位居高位的人類性格,于是拐了個彎同他做交易。
“如此,那就麻煩青習姑娘幫嘉瑜除去身邊的邪物。”潘嘉瑜正想着最近寨子中不滿他管束的一些人,又想到青習救了自己一命,不能将人扔下不管,于是點了點頭。
“甚好,那麼就請潘寨主在‘劫富濟貧’的時候帶上在下,”青習站起身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解釋原因,“這樣才能将那妖物引出。”
随口胡謅了一個大範圍的來路,可青習根本不了解這澤城,更不清楚這個世界妖的體系是怎樣的,要是崔嬸和潘嘉瑜随口問起定會露餡。
所以她要跟随潘嘉瑜去劫持商隊或镖隊,從中獲取這個世界的背景,至于渡劫這回事,待她從這該死的寨子裡完全脫身再說吧。
于是當霞光布滿天邊時,一支商隊從清霧村出發上山。岐叠山山賊兇惡的傳聞已經被潘嘉瑜的仁慈消磨得所剩無幾,又因為護送的東西并不那麼珍貴,所以這支商隊隻帶了幾個護衛傍身。
這輛馬車上插着一支純藍色的旗幟,這是商隊的标志,而且是并不那麼有名的小家族;如果是镖隊的話會插黑色旗幟,而且也會選在夜晚出發,夜深才到達岐叠山。
若有澤城大家族的馬車載着貨物經過岐叠山,便定是尋的镖隊保駕護航,在以往,他們要折損好些人才能獲取這巨大的利潤。
而現在,潘嘉瑜都不讓他們去躺着趟渾水,就是不想看到寨子人員傷亡。
潘嘉瑜坐在馬車内,同“虛心好學”的青習講述關于他們現如今的生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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