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顯然發現了秋識序盯着他肚子看的舉動。
秋識序回神,神色如常道:“我在想,妖族就剩兩個鳳凰了,等我們老了死了,鳳凰不就絕種了嗎?”
妖王聽見“絕種”這兩個字,就下意識皺起了眉頭。他一對眉眼生得極好看,又常年身居高位,皺眉時也威儀無雙,仿佛此時不是坐在一間樸素卧房裡,而是妖族中高高的王座之上。
“不會的。”似乎覺得這個回應有些生硬,妖王輕輕咳了一聲,說道:“況且未來之事,也說不準。”
他看起來是在笑,可秋識序在他眼裡找不到一點笑意。他無端煩躁起來,但是這點負面情緒又很快被他壓下,他想,他們相處的時間并不算多,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負面情緒上。于是他垂了眼,神情在封歲惜看來似乎有些彷徨,“哥哥。”
妖王忽而精神一震,耳後有幾根絨羽興奮地立了起來。畢竟秋識序乖乖喚他哥哥的次數屈指可數。于是他剛剛那點不虞煙消雲散,聲音輕柔無比道:“哥哥在呐~~”尾音上揚,像是在哄小孩子。
秋識序當然聽出來了,于是他腦袋也微微垂了一點,神情甚至有些沮喪起來,“哥哥,如果我不是你弟弟,如果我永遠不會是朱雀,你還會對我這樣好嗎?”
秋識序此時的表情是多麼可憐啊,妖王從來不見他露出這副神情,當家長當了很多年的保護欲瞬間爆棚,妖王幾乎要伸手把他抱在懷裡好好安慰,然而當聽完了秋識序說出的那句話後,妖王擡起的手一下僵住了。
沉默蔓延開,他擰眉沉思起來。
秋識序則擡眼看他,沒有放過他任何一點神情變化。
良久之後,妖王才又開口,“可你就是那枚還未孵出的朱雀蛋,這一點不會改變。我若是想要你高興,我可以同你說,無論你是什麼樣子我都不會變。可我不想對你敷衍了事,如果你不是那枚朱雀蛋,如果是我認錯了……”他頓了頓,語氣有些沉重,“那我,可能會離開你。我絕不會和一名
人族在一起。”他說完一擡眼,發現秋識序眼神哀傷,他吓了一跳,“你怎麼了?我隻是說如果,這又不會成真。”
秋識序:“所以你愛的隻是朱雀,你原來中意的并不是我。”
妖王心道你就是朱雀,我中意你就是中意朱雀,怎麼就不是中意你了?然而弟弟今天顯然非常任性,甚至故意撇開臉不看他,語氣冷淡至極,“算了,你走吧!”
他看起來很生氣。
妖王心裡着急,可又不知該如何把人哄回來,隻好幹巴巴道:“我錯了。”
秋識序瞥了他一眼,“沒關系,你走吧!”
又是趕他走,弟弟看起來一點都沒有消氣。妖王恨不得自己就是那隻白鶴,就能無所顧忌地拱進秋識序懷裡用腦袋蹭他用翅膀拍撫他安慰他,可是他現在是妖王,長久以來長輩和兄長的名義像枷鎖一樣困住了他的手腳,他張了張嘴,猶豫了半天,才吐出幹巴巴一句話,“怎樣你才肯消氣?你說,我做。”
秋識序幽深的目光停在他一張一合的唇上,“什麼都可以?”
聽他有松口的意思,妖王也悄悄放下心來,當即颔首,“什麼都行。”
秋識序:“抱我……”
薄霧悄悄蔓延開,纏綿地勾住了兩人的衣角。聽出他話中潛藏的意思,妖王不争氣地紅了耳根。
另一邊,百靈緩緩醒轉。
石千瀾一直守在她身邊,見她醒來,眼睛大亮。
對上他興奮明亮的雙眼,百靈微微一愣,她移開目光,看向這陳設與布局都跟别處不同的屋子,“這是哪裡?”
石千瀾坐在床邊的圓凳上,向她解釋道:“你靈力損耗過度,需要一個靜心休養的地方。正好秋前輩有一座做成法器的居所,要不是秋前輩,我們一時還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安置你。對了,你是怎麼回來的,擄走你的是誰?告訴我,我和師兄們一起想辦法将那人抓回來替你出氣。”
百靈目光一閃,忽然意識到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于是她垂下頭,語氣有些哀愁,“你
不要問了,你打不過他們的。”
他們?意思是擄走百靈的不止是一個人?石千瀾見她有隐瞞的意思,開口詢問,“我如今拜在仙宗宗主門下,再厲害的修士,隻要請來我師父師叔們……”見百靈面色愁色不減,石千瀾意識到什麼,“擄走你的那些人,你認識?”
百靈點點頭,“我不想瞞着你,他們是我的家人,想要抓我回去。”
“他們怎麼能這樣!”石千瀾看着百靈身上的傷口,那青衣上沾着的點點血迹像是紮在他心上,細細密密地疼,“你這麼好的姑娘,你的家人怎麼舍得傷你?”
“因為他們想要将我嫁給一個我不愛的男人。”
石千瀾震驚之下,看見百靈突然開始解衣服,愣了一下,而後趕忙扭頭,卻被百靈擡手強硬地轉回來。
青色衣衫垂落,露出女子美妙的胴體,石千瀾卻驚愕地睜大了眼,因為他看見百靈肩上背上,有好多處痊愈過後留下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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