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明卿帶着越文兒回到了曾經的越府,她看着熟悉的景色,腦海裡浮現曾經姊妹歡笑一堂,家中長輩嚴厲慈愛,往日的記憶曆曆在目,如今看着熟悉的的家園,如今親人凋敝,不複原來的繁華熱鬧。
越文兒戚戚然道:“若不是阿玉,我們都得死在那場屠殺中,我隐約知道是白家的人把我們救了,最後我才到了秦家。”
越明卿幫忙把越文兒的披風緊了緊道:“是白家,就是白家三郎。”
越文兒清咳了幾聲低聲道:“阿娘自裁,伯娘病死在牢裡,阿秭嫂嫂們也沒了,家裡死的死散的散。”說完蒼白的小臉帶着無盡的愁緒。
越明卿看着她的眼睛,心裡難過眼角微紅低聲道:“我們要朝前看,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阿兄也是上戰場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當時隻想着為你們報仇,如今反而看得明白,也想的明白,阿玉并不想成為太子妃,她身不由己,越家身不由己,人呀一輩子都不能一帆風順,但還是要擡頭挺胸的往前頭闖。”
“郎君,側門有人來說是府裡以前伺候六娘子的忠仆,還帶着一個幾個月的孩子。”管家過來回話道。
越文兒一聽,疑惑道:“先叫進來。”
越明卿道:“讓她先去小庭,查查有什麼利器。”
兩人剛到小庭,就見一個穿着破舊,喂孩子喝水的婦人,旁邊的侍女一臉的可憐道:“小娘子,這有些糕點吃點吧。”說完便見越明卿兄妹進來,忙行禮道:“郎君,六娘子。”
那婦人也趕忙擡頭,不算幹淨的臉上帶着驚喜,越文兒看着眼前這個一臉凍傷,衣衫褴褛的婦人,眉眼還能分辨出幾分,越文兒疑惑的叫了一聲:“秋香阿秭?”
那婦人含淚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帶着幾分驚喜與悲凄道:“六娘子,沒想到····沒想到您還活着。”
越文兒忙扶起她,見她懷裡的嬰兒啼哭不止,給侍女道:“抱孩子下去喂點米油。”
秋香看着孩子被抱了下去,知道得救了,撲通跪在地上,哭訴道:“知道越家平反,像奴這等再嫁的本不該勞煩舊主,但六娘子,奴實在活不下去,要是奴一個人,死了也就死了,但還拖一個孩子。”
越文兒忙扶起她道:“秋香阿秭,快站起來,有什麼難處你隻管說,如若還想回府裡,盡管回來就是。”
秋香起身擦了擦淚,然後上下看了看越文兒破涕為笑道:“看着娘子平平安安的,奴極為歡心,無量天尊保佑,對了,阿玉還活着,你們知道嗎?”
越文兒點頭道:“知道,她帶着子書,果兒逃了出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秋香把如何被賣,如何遇到阿玉說了一遍,接着抹淚道:“這莊頭本就是僞帝貼身太監的大舅哥,奴的男人抓壯丁的時候被抓走了,前兩個月王虎生謀逆,奴的當家人也被殺了,家裡最後的糧食老人也不舍得吃,活活餓死了,這一個月奴是靠着赈災糧活下來的,後來得知越家平反,家主回來了,奴來了兩三趟了,都說家主不在家,今日也是奴運氣好。”
越明卿問道:“大伯娘的陪嫁莊子如今怎麼樣了?”
秋香回話道:“因為這一年不停的抓人從軍,如今莊子裡都是老弱婦孺,莊頭也不好好經營,很是破敗,原來的佃戶也因為租子太高,偷偷跑了不少。”
越文兒咳了幾聲,越明卿生怕她身體有什麼差池道:“既然如此,如今府裡也沒有什麼可靠的人,你帶着孩子留在府裡吧,府裡的情況你熟悉,如今内宅沒有可靠的人,你先管着内宅。”
秋香趕緊的跪在地上磕頭,含淚道:“奴一定會盡心盡力的。”
秋香用藥把身體洗了一遍,頭發也絞了大半,頭發用篦子一遍又一遍的剮,生怕有什麼髒東西丢了差事,如今總算又回到府裡了,外頭的日子難過,以前當家的在世,日子勉強吃個半飽,如今帶着孩子真是寸步難行,她扭頭摸着細棉鋪蓋,周圍的家具都是上等的,孩子饑瘦的小臉因為吃的飽這會兒睡的很是安穩。
秋香本就是田家的家奴,陪着田夫人當了陪嫁,六娘子出生就是她的奴,後來嫁給管家的兒子,要不是越家抄家,秋香現在就是越家一等一的管家娘子,一家子跟着六娘子出嫁,成為内宅的第一人,現在也是自己的運氣,越家家主返京,還願意收留自己和孩子。
一大早秋香便安排了廚房做出六娘子愛吃的飯菜,又使了新奴打掃庭院,廚房的熱水已經備好,隻等主人起身。
越文兒睜開眼睛看着熟悉的床圍,嘴角含笑,真的回來了,躺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自己起身穿衣,秋香聽見屋裡的動靜,忙帶着侍女進去,打開窗戶縫隙輕聲道:“六娘子起身了,給娘子更衣。”
越文兒笑着道:“今日要進宮,秋香阿秭幫忙找一件衣服吧。”
秋香從櫃子裡找了一件青色素淨的羅裙道:“娘子,這件怎麼樣?如今初春,青色幹淨,進宮也不失體面,而且咱們如今也不好穿豔色衣服。”
越文兒點頭道:“還是秋香阿秭妥帖,你這一回來我這心都踏實了不少,對了今日你跟我一起進宮吧,阿玉見了也歡喜不少。”
秋香摸了摸臉上的凍傷和粗糙的手,低頭道:“如今奴這樣的模樣恐吓了貴人,丢了府上的臉面。”
越文兒輕歎道:“秋香阿秭,我想阿玉見到你一定很高興。”
“娘子不嫌棄,奴一定好好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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