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珺視線捕捉到自己欲查閱之處,神色自若地向前行去:“要千錘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境,要百煉就金剛不壞法身般的意念從容。”
不周山曆年記事書簡旁,沈珺猛地執起一冊,倏忽直襲向謝炎眉心,無聲間似有暴雷驚起,謝炎瞳孔大震,下意識地後撤半步,幾欲提刀卻發覺慌亂之中竟握力不穩,刹那間隻聞破空聲響,靜谧之中卻如大廈傾覆,震耳欲聾!
直到那卷書簡在距離他眉心幾寸處穩當停滞,謝炎才察覺自己在突如其來的變故冷汗頻頻,一顆心幾乎要懸到嗓子眼。
沈珺在謝炎的恍惚失神間淡然地打開書簡:“若是你心智足夠穩固,便不會再有拔刀手顫之舉。”
謝炎驚魂未定,居然沒有注意到沈珺的動作,等數個深呼吸以後,他再平穩地擡起眼眸時沈珺已将書簡放回架中。
沈珺轉過身:“可以離開了,這兩點若你領悟,足以使修為更上一層樓。”
謝炎默默琢磨着他的話語,誠懇到:“多謝仙君指點迷津。”
“提攜後輩,原該是本君之責。”
二人路過院中梅苞,枝頭殘餘薄雪,謝炎本就是心直口快的性子,未見沈珺隻聞漌月仙君其名時以為他是高嶺寒泉不可亵渎,現在短暫交談片刻才覺并非不近人情,于是閑聊到:“不周山常年積雪,卻月觀遠在江南,冬日裡也會如此麼?”
“深冬季節自然會有,不過雪景難以企及淮北,倒是芙蓉落盡、日暮蒼波時的天函水色更令人沉醉。”
謝炎聞此頗有些心向往之的意思,不住絮絮道:“不周山少見花種,大都是松柏、青杉之類,或許開源始祖亦有憾于此吧,不然可能也未必會将結界陣法命名為鏡花和水月,說不準就是鹧鸪和黃喉莺啦!”
沈珺忽然微蹙起眉間,狀作不經意道:“鏡花水月與鹧鸪黃莺,差别有些大吧?與結界陣法又有何幹系。”
謝炎讪讪道:“因鹧鸪和黃莺沒獵過嘛”随後思索片刻,心想此事在不周山又算不上秘密,對方還是聲名遠揚的漌月仙君,掌門都頗為禮待,便随口道:“‘鏡花水月’就是不周山禁地結界之名,我們私下裡都說它太文鄒鄒了,和不周山氣韻不符。”說着抄起佩刀挽動幾下,盡管力勢青澀,但仍含蘊矯若遊龍的雛形。
沈珺說聲原來如此,好似漠不關心,思緒卻已經翩然飄遠。
猶記九尾幻境的閣宇内,她幻化為婀娜女子,軟肢輕搖,袅袅音律漸起,缥缈空靈的嗓音疊合着樂女唱詞:“南柯一夢終須醒浮生若夢皆是空”
最後下句像一滴雨絲落在耳廓那樣又輕又涼:“漌月仙君,你我終究是一樣的鏡花水月皆為宿命呀。”
當時聽聞覺得怪異,以為與自己機緣相關,可細細想來又沒有頭緒,現在知曉不周山禁地結界居然也是鏡花水月沈珺疑慮更盛,心想莫非這是一句暗語?
可九尾與不周山又有什麼關聯?
他順藤摸回此次造訪不周山的緣由,便是因為覺察不周山百年前對于剿匪一事的恝然,方才他在藏書閣查閱曆年記事,也奇怪發現每一年攘邪除祟或是門派交往等重大事件都記載詳盡,唯有立夏卒年前後十年左右全然空白。
随風襲來的冷冽在裸露肌膚上遊走,卻讓人錯覺一路蔓延了周身,徒生錐刺股般的寒戰,昭光被霧霭遮掩,似乎不周山的雲谲波詭,遠比他預料中要複雜得多。
沈珺自晨時起就看某位鬼修沒來由的不爽,雖然心揣要事商榷,但仍是闆着張冷冰冰的臉,語含譏诮、夾槍帶棒:“本君先前還曾憂心過你嗜眠,想着是否是途中勞累,故而精神不佳,打算削減一些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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