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般,手心的疼痛倏然間劇烈了起來,像是要燃燒起來,火焰灼熱,燙意從她的手心漫到了四肢百骸,燙的她喘不過氣。
她幾乎一瞬便想明白了,他是在維護謝妙瑛的面子,二者相比,她隻是個名義上寄養的義妹,怎麼能比得上未婚妻更叫人看重,孰輕孰重自然是一目了然。
甯離垂下了頭,絞着手不說話,所以,二人如果必須要選一個,孟歲檀一定會選謝妙瑛。
孟老太太睨了甯離一眼,有些煩她,早知如此,緻雲要把她叫回來時她就該出手阻攔,便也沒有今日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既如此,還愣着做甚,還不快回去閉門思過。”
甯離起了身,面龐平靜無波瀾,“甯離告退。”,說完沒再看孟歲檀一眼,離開了壽安堂。
岑氏看着桌上那副畫,剛要說不然扔掉好了,孟歲檀就擡手拿起畫軸卷了起來,“畫卷祖母既不喜,那歲檀就拿走處理掉了。”,孟老太太心煩意亂的點了點頭,“時候不早了,你送送妙瑛。”
孟歲檀淡淡颔首,率先起身,同謝妙瑛說:“我送你。”
謝妙瑛見狀也不好再留了,同衆人道了别便離開了。
謝妙瑛同孟歲檀二人一路并肩,她委婉開口:“當初甯小娘子是生了什麼病,要送到寺廟中修行?”,她存了試探的心思,她隐隐覺得甯離瞧着不像是大病初愈的模樣。
“體弱之症罷了,孟府規矩森嚴,于她養病不是什麼好地方,寺廟清幽,又少有人打擾,便送了過去。”孟歲檀神情平靜無波。
謝妙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隻是小娘子的性子有些古怪,大約是寺廟少有人接觸,行事頗為肆意放縱,少不得回來惹老太太和夫人生氣,不過女郎家的,活潑些也無妨,就是别心思不正才是。”謝妙瑛語聲溫柔,眸色點綴着盈盈之色。
“甯離隻是有些犟罷了,她從小沒了父母,沒有安全感。”,孟歲檀低低的說,對她的暗示沒有接茬。
謝妙瑛卻對他的維護有些莫名其妙的醋意,“孟郎倒是對她頗為上心。”
“她心眼兒不壞,又喚我一聲兄長,日後也是希望她同臻娘一般,平安順遂。”孟歲檀語氣有些怅然。
“上車吧。”
“好。”,謝妙瑛聞言,徹底歇了心思。
……
初冬的嚴寒席卷着趕月閣,院中的玉蘭樹跟枯枝斷葉似的靜靜得矗立,在不合時宜的季節,甯離把它栽了下去,她執拗的想,萬一就能開花呢?
她趴在廊庑下,嬌懶地趴在了美人靠上,白玉般的面容上浮起了淡淡的酡紅,美眸微眯,纖細的指節凍的通紅,虛虛地握着酒壺垂了下來,吐氣如蘭間淡淡的酒香彌漫了開來。
孟歲檀剛剛在祠堂内跪了一日,卻仍舊通身清貴,進了院子,廊沿的六角燈籠随風搖晃,就着月色和燭光,他瞧見了醉意熏熏的甯離,眉頭霎時擰了起來
。
“醉醺醺的,跟個酒鬼一樣。”,孟歲檀瞧着她這副樣子隻覺得頭腦發脹,無奈地歎了聲氣,上前便拽過了甯離的酒壺随意一扔,酒壺摔在了置石上,碎瓷崩裂在雪地中。
阿喜聽到了聲音,慌慌張張的出了門,看見了孟歲檀又老老實實的退了回去。
酒壺碎裂的聲音驚動了甯離,她皺了皺眉,睜開了水霧濛濛的眼眸,看着孟歲檀輕輕笑了笑,“阿兄怎麼來了,不去陪謝娘子,來甯離這兒做甚。”
“不是你喚我來的嗎?”孟歲檀蹙眉,不知道甯離想幹什麼。
她帶着醉意看着他,沒有聽到他說話一樣,自顧自說話:“阿兄當真狠心,打一個巴掌給塊兒糖,給塊兒糖又打一個巴掌,怎麼,她謝妙瑛就那麼好?好到能紅口白牙的污蔑我?看來,高門貴女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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