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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開始搞錢(第1頁)

阿瓦塔王國是内陸國家,往年這時已經是陰雨連綿的深秋,可在神魔大戰後的第六年,天上依舊沒有一絲雲彩,太陽不知疲倦地灼燒大地,也許是太久沒得到雨水的滋潤,綠色的樹葉大片大片變成幹枯萎縮的黃葉,原本郁郁蔥蔥的樹林化作一隻隻幹枯的鬼手,仿佛是來自地獄的惡鬼垂涎人間的生靈,顯然,今年又是一個極炎年。

這樣幹燥的天氣裡,三名騎士中午在布萊恩家破舊的房子裡講話講得口幹舌燥,竟連杯水都喝不上,自然不願意多待,将這次事件定性成了家庭矛盾,讓布萊恩夫人簽了回執單就離開了。那個老牧師陰恻恻地看了一眼布萊恩家被菜刀砍過的房門,說道,“奧利弗,你小子真夠狠的,本來去冒險家協會接委托頂多斷手斷腳,你讓一個入門騎士去秘境探險,這不直接把人家送走了嗎?”

“不過是些社會底層的蛀蟲而已,死了就死了,我們的惡魔小姐需要一點磨煉才能成長,每個亡靈法師小朋友都可能是轉生的魔神幽拉斯泰,不是嗎?等着吧,沒準等到這位惡魔小姐長大成年,就是阿蘭提亞大陸清除污染的重啟之日呢。”奧利弗說道,擡頭看着頭頂的太陽,依然火力旺盛地灼燒着每個行人的脊背,他身上已經汗流浃背,手背皮膚上密密麻麻長出一個個黑紫色的斑點,“這是極炎詛咒!快找個建築物躲起來!”。

看到騎士走後,艾蕊薩便小手一揮給人事不省的喬治解除了詛咒,看到他一身的臭汗,就給他灌了一碗淡鹽水,順便摘掉了他腰間的錢袋子作為醫藥費,把他往客廳的沙發上一丢,就出了門購物,艾蕊薩清楚地知道,現在的自己初級二階的實力還不足以參加秘境曆練,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穿過兩條街拐進蜘蛛頭巷裡荒廢的達米安神廟。

這裡人流稀少,達米安神廟前面的受難僧人雕像的頭部已經被炸掉,至今都隐約能看到上面環繞的死靈煞氣,艾蕊薩挎着泛黃的布包,當腳踏在石階上時就感到一股陰寒之氣從天靈蓋直沖腳底闆,裡面的房梁上倒挂着幾隻蝙蝠,牆角和柱子上挂滿了蜘蛛網,幾隻幽靈從她身邊飄過,被亡靈法師的體質吸引,與她融為一體。艾蕊薩拿出剛買的魔法棒,輕輕念道,“光芒萬丈”,魔法棒便像高能手電筒那樣點亮了整個神廟,她轉動了機關茶壺,一處隐蔽的石門應聲啟動,積年累月的灰塵簌簌地落了一地。

暗室裡面赫然是一個重傷昏迷的騎士,皮膚上折射出金屬的光澤,艾蕊薩低下頭緻敬,“奧古斯塔...謝謝你給我留的底牌,哈德裡爾是吧,我會替你報仇的。”她擰動屋裡的青銅鴿子雕像,“咔嚓”一聲,石門上鎖,屋裡的兩顆夜明珠亮了起來,她按照之前學習過的鬼仆契約陣,從布包裡拿出需要的東西擺好。伥鬼,也叫鬼仆,強行契約時須取其心頭血引魂,用鎮魂釘将靈體困于識海之中,在建立靈魂連接的幾秒鐘内打上烙印,此法極其兇險,一旦反噬,将九死一生。

艾蕊薩看了一眼那騎士胸口上雜亂深刻的傷痕和旁邊那碗現成的紅色液體,眼眶都有些發酸。艾蕊薩按照步驟着手操作起來,用鎮魂釘把靈魂鎖進識海的過程相當順利,那個騎士的靈魂沒有任何掙紮反抗。艾蕊薩把手指摁在魂體的眉心上,滋啦滋啦地冒起白煙,艾蕊薩感受到自己的食指好像在被烈火灼燒,這種灼燒感漸漸蔓延到整條胳膊,接着以星火燎原之勢蔓延全身,艾蕊薩咬破了嘴唇,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但她不敢松手,她知道這一步失敗,之前自己和奧古斯塔一切努力付之東流。不知過了多久,艾蕊薩感覺自己快被烤熟的時候,灼燒漸漸減輕了,她雪白的手背上出現一個血紅色的圖騰,“這是契約的印記嗎?紅印是主印,掌生殺大權。”

艾蕊薩全身虛脫地離開識海,面前的騎士卻消失不見,但當她心念一動,騎士又會再次出現在她面前,身上七七八八的傷痕消失不見了,粗壯的脖子上赫然一個同樣的烙印,顔色卻是黑色,仿佛被燒焦了一樣,“黑印是仆印,永世為仆,背叛者全身潰爛而死。”艾蕊薩看到騎士已經蘇醒,的表情麻木冷淡,仿佛一個木頭人,艾蕊薩收斂氣息,自己和騎士身上的烙印就會消失不見,釋放威壓的時候烙印就會出現。見契約成功,艾蕊薩笑着說道,“喂,你不要弄得像我欠你八百萬一樣,要不是我點化你做個鬼仆,你這輩子都是植物人,一輩子都離不開那張床。”

艾蕊薩命令道,“你,轉一下那個青銅鴿子。”那名騎士紋絲不動,不管艾蕊薩跟他說什麼都沒有反應,艾蕊薩心想,這貨生前不會是個傻子吧。暗室裡狹小悶熱,艾蕊薩講得口幹舌燥還是像對牛彈琴一般,索性先把靈體收回識海。艾蕊薩收拾好東西離開了達米安神廟,她回來的時候才看到喬治躺在木地闆上像毛毛蟲一樣蠕動着幽幽轉醒過來。

“對...對不起,我給你買...買裙子。”喬治口齒不清地喃喃自語道,此時艾蕊薩已經脫掉了那件褪色嚴重的紅裙子,換上了幹淨整齊的白襯衫和灰色裙子,手裡還拿着一根鑲着海藍色寶石的細長魔法棒。艾蕊薩坐在桌子上搖晃着白細的小腿,她本來就姿容出衆,栗色卷發随意綁成馬尾辮,纖長睫毛下的琥珀色眸子如兩汪深秋寒潭,如果忽視衣服上淩亂的線頭,那就像極了喬瑟爾魔法學院新入學的女學生了。艾蕊薩壞笑着開口說道,“你還記着裙子的事呢,你還知道信守承諾,不過嘛,裙子我自己買好了,你看怎麼樣?”

“這一看就是地攤貨,裙擺上的線頭都沒剪掉,白襯衫沒蕾絲沒菲邊不說,連個領花都沒有,真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家子,挑衣服的眼光都這麼差。”喬治嫌棄地撇了撇嘴,摸了摸腰間,“我的錢袋子呢?”

“你的錢袋子,我拿去當醫藥費了,你該不會以為我給你解除詛咒是免費的吧?”艾蕊薩從桌子下跳下來,提着小裙子挑釁似的轉了個圈,喬治本想發作,可是一想到中詛咒的痛苦不敢吱聲了,而艾蕊薩接下來的話更讓喬治氣得吐血,“我們去參加你們學院十二月的秘境探險吧,聽說裡面随便一件财寶都足夠支付你剩下幾年的學費了。”

“滾,要去你自己去,我還沒活夠。”喬治一臉抗拒,像個鹌鹑一樣把臉埋進膝蓋裡,“艾...艾蕊薩,家裡真的沒錢供我念完這幾年了麼?我記得你跟那他們說,明年就要去借錢讀書了?”

艾蕊薩聽到這樣幼稚的問題沉默不語,去廚房盛了一碗雞湯白面放到喬治面前,歎了口氣說道,“喬治,你覺得呢?咱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給不了你顯赫的出身,也給不了你太多錢财,聖約翰騎士學院的每一項費用對我們來說,都是天文數字。嬸嬸是最疼愛你的,嬸嬸哪怕不吃不喝,也要給你最好的教育資源,我們能力有限,能幫你的隻有這麼多。所以,我們從來不奢求靠着你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隻求你能養活你自己,如果你能保護我們平安無虞,我們就會覺得,我們挨過的餓,受過的苦,都是值得的。喬治,你得出去賺錢,這是唯一能讓你完成學業的方法。”

“可是我一個入門級的騎士去參加秘境探險很危險的,今年我的導師讓我們宿舍的人,我們還正想法子把這事推了呢。我們整個學院的同學都很少有參加秘境探險的,隻有那些收容賤民的下等學院才會讓自家的學生把腦袋系在褲腰帶上出去給學院賺錢。”喬治一想到要跟着那些像亡命徒一樣的貧困騎士或者法師一起探險,就覺得自己尊貴的身份受到了玷污,他嫌棄地說道,“那些下等學院的騎士頭發上長虱子,一晃腦袋啪嗒啪嗒往地上掉,吃飯的時候拿虱子下酒,出門四腳着地地跑,像畜生一樣;那些女法師披頭散發地穿着個拖地的袍子,又長又破又臭,上面打得都是補丁,在他們身邊站一秒我都想吐。”

看到他這麼抗拒,艾蕊薩也沒有強求,也就随他去了,喬治在貴族學院讀書,沒有學會貴族官僚的本事,先學會纨绔子弟的毛病。反正已經告訴他家裡沒錢的事情,賺不賺錢是他自己的事。

喬治吃了面條就回了學校,既沒有要錢,也沒提雞腿的事,臨走之前,喬治回頭說道,“如果去深霧竹林探險的事推不掉,我就來找你。”艾蕊薩點點頭。

喬治走後,艾蕊薩去冒險家協會逛了一圈,接了一個去采集半天椒和找奶昔菇的委托,發任務的人代号造夢師,還貼心地配上了兩種植物的速寫圖,畫工線條流暢,細節充分,一個是辣掉舌頭的食材,一個是毒蘑菇,一樣三十個,最佳采集地點在荒野的丘陵上,要求今天午夜時分送到聖約翰騎士學院西門,獎勵二十個金币。

艾蕊薩先回家跟瑪格麗特說明了情況,瑪格麗特聽了之後,說道,“随便采點東西就給的這麼多,會不會有危險啊?”艾蕊薩拿出了藥費的賬單給瑪格麗特看,“這種藥要吃三個月,富貴險中求,我沒有其他的辦法。”瑪格麗特看着賬單上讓人心驚肉跳的數字說,“孩子,我活了四十多年,活夠了,這一瓶藥就兩個金币,接下來三個月,兩天喝一瓶,這怎麼喝得起啊,隻怕讓喬治辍學,再把房子典當了也不夠...”

艾蕊薩緊緊握着瑪格麗特的手說道,“嬸嬸,我既然答應了讓你不受病痛困擾,我一定會言出必行,三個月一過嬸嬸便會痊愈...”

“孩子,那都是醫生哄騙你的,嬸嬸這是心病,你叔叔下落不明,這麼多年過去,我知道他兇多吉少,我能活到哪天算哪天,也許我大限将至,不久便能和你叔叔團聚。我隻求你不要記恨喬治,他被我慣得任性妄為,要是你有能力的話,就看在嬸嬸的份上照顧好他。”瑪格麗特淚眼婆娑地說道,在瑪格麗特纏綿病榻的這些年,皺紋像春日裡的爬山虎一樣爬上她原本健康光滑的小麥色臉蛋,此刻的瑪格麗特好像一朵凋零前的菊花,釋放她最後的凄美與香氣。

艾蕊薩卻抽回手冷冷說,“嬸嬸,俗話說,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你既然要交代身後事,那我得說幾句,一個尋常人家的孩子,不學着賺錢養家也就罷了,天天學着人家纨绔子弟穿金戴銀,讓自己母親和妹妹勒緊褲腰帶啃黑面包配涼水,今兒那敗家子闖我的門觸發機關受了詛咒,更是把十字騎士找了過來,要把我綁起來燒死,我醜話說在前頭,他是他,你是你,你今兒咽了氣,明兒他死街上我也不管。”

瑪格麗特聽到一向溫順的艾蕊薩這樣說自己親兒子,雖然有些氣惱,但也無從反駁,畢竟這逆子實在作天作地,這麼多年她也受夠了,“好吧,那我們一起去荒野吧,我年輕時沒少跟着你叔叔去那裡,也不知道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瑪格麗特從一個長條盒子拿出塵封多年的魔法棒,在握住的那一刻,原本黯淡無光的寶石仿佛感應到了主人的召喚,煥發出耀眼綠色的光澤,坐在旁邊的艾蕊薩感到一股強烈的生命力。

瑪格麗特帶着艾蕊薩穿過一條條泥濘的街道,爬過鋪着黃鏽石花崗岩的台階,來到幹淨整潔廣場,在中心風琴噴泉旁邊圍繞着三三兩兩的遊人扔硬币許願,旁邊對稱放着兩個菱形石柱,後面有一個半圓形的抄手遊廊,情侶們手牽手在下面漫步,廣場上的鴿子一點都不怕人,大着膽子到啄食遊人手裡的苞米,此起彼伏地鳴叫着猶如一首歡快的樂曲。這裡是曼昕廣場,艾蕊薩八歲魔法覺醒成為亡靈法師的時候,曾經在這裡的風琴噴泉投下一枚銅币許願,“我願回歸深淵,成為吞日神殿新的主人。”

想起自己曾經的願望,再看看自己瘦小的身體上穿的廉價地攤貨,艾蕊薩淺粉色的飽滿嘴唇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抹苦笑。瑪格麗特把艾蕊薩帶到噴泉菱形石柱前,“把手放上去,把魔力灌進去,然後默念你要去的地方,你就會被傳送到那裡。”

艾蕊薩點了點頭,學着瑪格麗特的樣子把手放上去,觸碰石柱是一種奇異的感覺,如冰錐融化成的水滴在額頭上,她喃喃自語道,“荒野,我要去荒野...”

兩秒後,艾蕊薩便置身一片茂密的樹林之中,瑪格麗特卻不見了蹤影,周圍時不時傳來野獸的嘶吼聲,看着眼前遮天蔽日的植物,艾蕊薩覺得有些無從下手,但是想着來都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她找了一棵枝杈頗多的樹爬了上去想要看看丘陵在哪邊,卻踩到了一根又軟又圓的東西,她看了一眼,竟然是一隻豹子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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