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格麗特是水木雙系法師,但是在叔叔走後,常年纏綿病榻,法力大減,醫生說,如今的瑪格麗特已經跟凡夫俗子無異,就連内丹也幹涸得像顆核桃。艾蕊薩覺得有些惋惜,老頭奧古斯塔曾送給她一顆陣亡水法師的内丹,那種冰鎮沙瓤西瓜般甜爽的口感讓她難以忘懷,艾蕊薩甩甩腦袋,不,嬸嬸的内丹不應該成為食物。
望向窗外,黃昏時分絢麗的火燒雲已經從天邊褪去,湛藍的天空換上了深色的夜行衣,一閃一閃星星像現象級設計師随意撒下的一把碎鑽一樣華麗奪目。瑪格麗特給她端來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雞湯,雞肚子裡的内髒已經掏空了,裝滿了鮮美脆皮的煎口蘑和香甜軟爛的土豆泥。瑪格麗特撕了一個雞腿放在艾蕊薩盤子裡,“這條腿給你,另一條腿我放冰盒裡,留着給喬治回來吃。”
艾蕊薩表情有些不自然,看到這種溫馨的畫面,就不自覺地想起了懸挂在半空中的懲罰木籠,那具被毒辣日頭暴曬的幹癟蒼老的屍體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那天他們是一起去聖特雷薩醫院搬運被詛咒重傷的十字執法騎士,這位騎士擁有罕見的銅身鐵骨,這樣特殊體質修煉速度突飛猛進,隻要能把他煉化成伥鬼,在黑市随便接點賞金獵殺委托都有一筆相當可觀的收入。可惜,那筆巨額财富還沒有賺到,奧古斯塔那整天笑眯眯的老頭子卻化為懲罰木籠裡的一具枯骨。艾蕊薩苦笑着,也許,不久之後的自己也将步奧古斯塔的後塵。
艾蕊薩看向那扇脆弱的木門,也許下一秒,也許幾個小時後,可能會有一群騎士破門而入,抓着自己削瘦的胳膊踩着自己纖細的脖子,像綁一頭待宰的豬一樣把自己瘦小的身體一樣把自己五花大綁,然後把她從驚訝得目瞪口呆的嬸嬸面前粗暴地抓走,當着街坊鄰居的面羞恥地遊街示衆,感受激情四射的群衆用爛菜葉和臭雞蛋抛物打賞,最後把她關進那個要了奧古斯塔性命的懲罰木籠。
“艾爾,艾爾,你怎麼了?”瑪格麗特問道,艾蕊薩拿着銀質叉子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嬸嬸啊,我沒事的,那雞腿你自己吃了補補吧,喬治不一定什麼回來呢,上次喬治回家的時候,一打開冰盒的蓋子,發現之前我們放在冰盒裡給喬治留的那些烤鴨,雞翅膀什麼的都爛在裡面了,那味道臭死了。”艾蕊薩回過神來說道,瑪格麗特的靈魂依舊是半透明的灰白色,仿佛風一吹便會消散了,這讓艾蕊薩頗為擔憂。瑪格麗特口中的喬治在聖約翰騎士學院讀書半個學期回家一次,如今在二年級複讀,每次回來就是以各種奇葩的理由要錢,然而他的修為去年才堪堪從騎士學徒升為初級騎士。
“艾爾,我想,喬治那個不争氣的家夥快回來了,也許就這兩天。”瑪格麗特歎了口氣,“你在冒險家協會門口找人回來救我,我是很感激你的,不過喬治可不好說。”
艾蕊薩用刀叉剔下一塊肥厚爽滑的雞皮放進嘴裡說道,“嬸嬸,你從未嫌棄我是魔君之女,或是亡靈法師,從小到大,我一直對我悉心照料,也給了我足夠的自由,我會盡我所能,哪怕是豁出臉皮去外面乞讨,保你不受病痛所折磨、保你衣食無憂。如果喬治因為我乞讨的事對我橫加指責,我會鄙視他。”明知道喬治是回來找自己麻煩的,瑪格麗特竟然還給他留雞腿。
“我也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艾爾,他還是個孩子,我這些年纏綿病榻,對他無力管教,這才慣得他荒廢學業、任性妄為,我準備斷了他的錢,等他這個假期回來,我好好看看他的功課,如果他實在不争氣,就讓他辍學學門手藝吧。”瑪格麗特語氣堅定,聽到她這樣說,艾蕊薩也放心了一些,少了每年的天價學費開支,家裡人就能過上頓頓有肉的快樂幹飯生活了。
吃過晚飯後,瑪格麗特和艾蕊薩各回各屋,艾蕊薩的房間在閣樓,隻有一個不大的天窗,玄關旁邊有一個歐式落地拉繩台燈,輕輕一拉,昏暗的黃色燈光照亮狹小逼仄的房間,屋頂是一個斜坡,越往裡走房頂越矮,最低的地方隻有彎腰才能站起來,就像一步步走到生命的盡頭。
艾蕊薩從床下面摸出一個生鏽的鐵籠子,聞起來有一股淡淡的腥味,裡面有一隻通體雪白的紅眼睛老鼠,肚皮圓滾滾的,其他的地方卻瘦成了皮包骨頭,抱着自己的尾巴大口大口地啃,艾蕊薩拿出了一塊抹了鹽巴的腐肉丢了進去,亡靈渴望新鮮血肉,饑渴難耐的時候腐肉也是珍馐美味,那老鼠兩隻紅眼睛冒着光飛箭似的撲過去,囫囵吞棗地咽進肚子裡。艾蕊薩笑了笑,老鼠的肚子更大更圓了,裡面的東西像馬上就要出來了似的,她把籠子塞回床下。
這是她的第一隻亡靈寵物,上個星期晚上散步撿到了醫學院藥劑實驗室丢出來的懷孕小白鼠,母體已經死亡,肚子裡的小鼠卻還有一絲生機,她覺得有趣,就帶回來養在床下,用暗靈力将母體屍化後,腹中的小老鼠也成了亡靈,那些亡靈小老鼠像幹細胞一樣不斷分裂着,把母老鼠的肚子越撐越大,甚至控制了母老鼠的神智,逼迫它不停地進食,如果艾蕊薩忘了投喂,就會啃自己的尾巴,不出一星期就有大半條化為森森白骨。
艾蕊薩回憶着去聖特雷薩醫院重症監護室搬運重傷騎士的那天,兩人在樓梯口遇到了想要搶奪重傷騎士的黑袍人,他用銀針刺中老頭的喉頭,老頭口吐白沫時,艾蕊薩把大肚子老鼠扔到他臉上時,老鼠圓鼓鼓的肚皮破開一條口子,裡面竄出數不清的小老鼠大口大口地啃咬黑袍人的面部和手部,黑袍人忍受不了,留下自家主子的名号便揚長而去,“哈德裡爾伯爵府...真有意思。”艾蕊薩喃喃自語道。
剛吃過晚飯的艾蕊薩想着那些老鼠,覺得胃裡反酸,下樓打開冰盒,拿出裡面的馬克杯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涼水,“哈哈哈哈看來我們的小殿下還不習慣新寵物啊...”一個面目猙獰的鬼臉浮現在剛剛喝過的水面上,“滾啦,你家殿下要被你吓死了。”艾蕊薩把水杯放回冰盒,牢牢地扣上蓋子,沒事人似的回到房間,那道聲音卻再次傳來,“小殿下就不想回家看看神君大人嗎?”
“你家神君大人處處留情,妻妾無數,還能記得我這個人,我就已經深受感動了。”盡管艾蕊薩很想回去,但嘴上還是無所謂的樣子,嬸嬸常常和艾蕊薩說,她那位便宜爹爹,平日就有七八個妻妾常伴左右不說,而且性格暴虐無常,被打死的妾室和子女不計其數,如果艾蕊薩真的過去認親,恐怕不出半年就連人帶盒就剩五斤了。可是,艾蕊薩的同伴奧古斯塔已經被曬死在懲罰木籠,她留在這裡無異于待宰的沉默羔羊。
“神君大人當然記得你,自從殿下兩歲時被拐走,埃爾薇拉夫人一直對您甚是想念,如果小殿下願意回歸吞日神殿,一來與父母團聚享受天倫之樂,二來神殿資源豐厚,足夠小殿下在成年前成為一名高級魔法師。”那低沉的聲音似乎帶着不可拒絕的誘惑。
艾蕊薩猶豫着,這條件聽起來挺誘人的,像布萊恩這樣的家庭,就算執法騎士不來抓她,她繼續留下去苟且偷生,結局隻不過是蹉跎歲月淪為一個平凡的女人,等到成年以後,會像簡那樣随便找個人嫁了,興許還會重複伏特夫人窩囊可悲的人生,但是去吞日神殿,就真的是正确的選擇嗎?
“小殿下,好好考慮一下吧,明天晚上我會在這裡等你的答複。”那道低沉的聲音逐漸遠去,艾蕊薩抓着衣角,回到屋裡,像烙餅一樣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嬸嬸從未嫌棄自己的出身,一直以來真心相待,日子雖然清貧但也安甯,自己就這麼一走了之,把自己養大的嬸嬸該怎麼活下去?不,自己的同伴奧古斯塔已經被處死了,難道自己就該為了一個将死之人,像個傻子一樣等着十字執法騎士過來把自己抓走?
艾蕊薩腦子裡兩個小人不停地打架,思來想去,決定等到嬸嬸病愈,再向嬸嬸瑪格麗特辭行。也許,從艾蕊薩起了貪念,選擇跟奧古斯塔去聖特雷薩醫院搬走重傷騎士煉化伥鬼的時候,就注定了要面對自己和嬸嬸二選一的可悲的局面。艾蕊薩還是覺得心裡不安,心髒像陣前戰鼓一樣擂動,仿佛一場昏天黑地的暴風雨即将到來的前奏。
艾蕊薩準備提起家裡的煤油燈出去散心,她知道一樓是一家黑診所,有時候會給被通緝的亡命徒療傷,會給妓女堕胎,運氣好的話會在那裡撿到一兩個靈魂。艾蕊薩剛推開門,就聽到隔壁虛掩的門裡傳來一些暧昧的聲音。她白皙的臉龐上露出嘲諷的笑,真是記吃不記打,白天被打得鼻青臉腫,哭得死去活來,晚上兩口子就在一起打撲克。
“哎呦,老公,你今天特别棒,我這把能給你生個兒子,蒙特太太給我說,他那裡有轉胎丸,連吃倆月,保證一舉得男!”
“都是你們老娘們家瞎扯,之前懷老二說喝水煮羊屎管用,結果麼,弄得滿屋都是屎味,還不是個賠錢貨,老子都打聽好了,哈林頓爵士說需要一些年輕貌美的女傭來服侍,我明天就把老大老二老三都送過去。”
“哈林頓爵士,那不是前年勾結魔教,還把人類小女孩送去做毒藥實驗的那個人面惡魔麼?”
“什麼人面惡魔,那是我們家的财神爺,人家管家老爺說了,隻要被選中一個,就有一萬個銅币,那三個賠錢貨,吃家裡喝家裡的,能給老子換錢是他們的榮幸!”
“你這畜生,為了這點錢,連自己親生的女兒都賣,之前他們勸我跟你離婚,我還不願意,現在看來,真是老娘瞎了眼!”
“誰?哪個混蛋勸你離婚?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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