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事嗎,袁公子?”
袁紹并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負劍緩步上前,向那女子走了過去,慢悠悠地說道:“許久不見了,這幾日冷雨漣漣,難怪你不肯出來。如今雨停了,你的好生意又要開張了吧?我該叫你什麼,莺莺,還是碧草?你這些日子裡在汝南各處行騙,也不怕演砸,丢了飯碗。”
那女子聽了這話,頓時止住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面上一陣紅一陣白,連身後草席也顧不得,爬起來就跑。崔有儀愣了又愣,正想喊住那姑娘,卻被袁紹再度攔下,崔有儀回頭望去,就看見袁紹揚了揚手,掀開那所謂裹着親人屍身的草席,崔有儀這才看見那草席之下,是一截幾近腐爛的朽木。崔有儀有些愕然,擡起頭看了看袁紹。此時的袁紹已經收去眼底方才銳利的鋒芒,沖她微微颔首,說道:“流年不利,騙子自然也跟着多了起來。大家總要想辦法活下去,不是嗎?”
“但是啊,崔小公子,可莫要被朽木騙一輩子。”
袁紹所說的話,崔有儀也隻解了一半意蘊,但卻也知道自己被騙,和袁紹面面相觑,在這寒風裡吹了半晌,她方才讷讷地出言,問道:“為何……為何會有這樣的騙子?”
袁紹愣了一下,方才意識到崔有儀是在問什麼,人們都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講孝悌仁義,而眼前這位小公子出身清河名門,自然沒曾見過底下民生疾苦,倒也難免無法理解這世上竟有人将自己親生父母的生死大事用以行騙。于是,他歎了口氣,眼神裡多了一些疲憊出來,他沖着崔有儀輕聲說道:“崔小公子,你随我來吧。”
崔有儀雖是疑惑,但還是跟上了袁紹的腳步。不多時,袁紹就帶着她離開熙熙攘攘的鬧市,轉頭到了城門前,崔有儀還未得反應過來,袁紹就沖着駐守城門的士兵稍稍抱拳行禮,送上了一個笑臉過去:“這位是我的朋友,清河崔氏的崔小公子。我帶他上去看看,還望小兄弟通融一下。”
袁紹性格謙和,同人說話更是有禮有節,那守城的士兵見了袁紹,便也沒有多為難,收了一串銅闆就揮揮手讓他們上去了。
城門之上台高風烈,袁紹的歎息也跟着變得輕之又輕,但崔有儀還是聽清了袁紹是在同她說些什麼:“崔小公子,你往下看。”
于是,崔有儀便當真低頭望了下去,下一刻,她便看見自遠處延伸過來的蜿蜒道路上有無數的人簇擁着趕來,像是一團擠在一起的蟻虻,你扶着我,我牽着你,彼此攜行着朝汝南趕來。崔有儀動了動唇瓣,就又聽見袁紹輕輕地問道:“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
“他們……是流民?為何不放他們進城來?”
崔有儀話音剛落,就見袁紹搖了搖頭,她也立刻便反應了過來:“啊,也是……如此一來,若是有流寇盜賊混在其中,間或夾雜疫病之人,隻怕會給汝南城帶來麻煩,難怪開不得城門。但是……”
但是後邊的話崔有儀沒有說完,但是袁紹卻已然曉得她的意思。于是,崔有儀不言,他也不語,隻是低頭看着腳下那堆疊起高聳城牆的磚石——這高高壘起來的雉堞本應當防範戎狄異族,流寇匪徒,可是如今它們卻用來将這些瘦骨嶙峋的同胞拒之門外,任由一雙雙苦難的眼向上仰望,仰望這些斑駁的城磚,還有那城門後的太陽。
說朽木,誰才是朽木,又是誰鍛造了這朽木呢。誰也說不清楚。
到最後還是崔有儀輕飄飄地歎息一聲,像是怕驚擾了這片糾集在一起的濃重痛苦一半,小聲地念道:“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剪勿敗,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剪勿敗,召伯所說。”【1】
袁紹有些訝異地瞥了崔有儀一眼,似乎是有些驚歎地嘀咕了一句:“啊,真想不到,你竟然倒也讀了一些書。”
崔有儀聽了這話,先是有些惱怒地瞪了他一眼,接着便反應過來袁紹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于是,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起來,說道:“啊,你猜出來了,袁公子?”
袁紹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是,我在客館見你第一面,我便曉得你應當是袁公路時常提起的那位崔姑娘。你們兩個人可是定了親,然而你放心不下,才想着到這邊來看看他的樣子,他的家世?……你放心,我那個-->>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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